距離二阿姨過世接近五年
又看了一次我當年寫下的文章
竟然充滿著實感
我當年應該非常痛苦吧
應該是說 這種痛苦一直持續到現在
今天 當下 我更想躲起來
躲在家族的庇蔭裡
我在10歲之前都一直住在外婆家
我姐搬回家之後(林森路)
我還是住在外婆家 多了兩年
我只是想表示
我跟外婆獨處的時間(0-10歲)
是非常多的
中間其他人來來去去
我姐 表弟 我妹
但是白天主要是我外婆帶我
我屁巔屁巔的在家裡晃來晃去
整個外婆家就是我的遊樂場
這也許就是我個性中 不覺得有什麼事情不能做的原因
因為我在家裡什麼都可以做
離題了 回想阿嬤的過去
其實就是我與劉家的歷史
小時候也曾經質疑我為什麼不姓劉
鄭畢竟只是個外姓而已
小時候 其實到現在也是
阿嬤總是給我過多的讚美
安醬(這麼漂亮)
安巧(這麼聰明)
安會(這麼會)
吃飽了嗎
你好久沒來了 阿嬤好想你
我都在等你來
你有去日本嗎
你有幫我買酸痛藥膏嗎
你又瘦了 屁股又變小了
你又長高了
長大做醫生
身體健康
小時候阿嬤就是我的天
她說的事我一定要做到
抱歉了我沒辦法當醫生
遺憾的是我幾乎沒思考過當醫生的可能性
阿嬤也是任性的活著
腿不方便之後
幾乎就沒出門
這幾年變本加厲
夏天也穿著大外套
102歲 跟我炫耀著已經100歲的你
生命竟然消失的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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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025)過年是二月
2024年底 臉頰上長了東西
醫生建議割掉
去台大 我也有去看你
阿嬤很有精神
因為難得的外出
加上醫生會關心他
感覺他也不是這麼排斥
過年時
阿嬤精神不是這麼的好
悶悶不樂
老實說她有時也會有點個性
我看著她
替她拍照
除肉眼可見的腫瘤外
她似乎也有不舒服
看到我也沒說什麼話
我拿著沖繩買的帽子 逗她開心
合照
沒講話的時候
她特地移過來
給我了一顆糖果
我阿嬤就是這樣的好人
102年不變的存在
阿嬤 阿嬤小時候我一睜眼就會這樣喊
阿嬤 我不要你一個人躺在冰櫃裡
阿嬤 你們都走了我只剩一個人了
我只是午後一個人哭泣的小鬼 STILL
3月初 跟我說回去做化療
台大 簡單的化療 一次10分鐘
移動倒是感覺工程浩大
做了幾天 就沒去了
太累 回來就是無止境的昏睡
4月初 感覺不太妙
一次聚餐後我決定每天去看我阿嬤
週一 下午2點左右
我到阿媽家 幫他按摩腳 講講話
一次10分鐘
這時候精神已經很不好
坐在輪椅上 也沒什麼反應
第二天 我有幫她從椅子移到床上
看她撐著在抖
有不好的預感
週三沒去
週四 阿姨說阿嬤精神好很多
我進她房間
幫他按摩 碰到她的手
他嚇一跳 說:錯驚下
這是她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週五 幫他按按摩 拍些照片
誓言與制約
我總覺得是不是命運給我的考驗
我想讓自己痛苦
我想要有動力
所以我把積蓄都花光了
我總覺得我認真賺錢我阿嬤就會好起來
我還是認真賺錢
每天下午晃到阿媽家
幫阿嬤按摩
週一 再度去阿媽家
阿嬤不在
大舅 我媽 大阿姨在
說昨晚送聖寶路了
因為已經吃不下去
無言 我一直在流淚
週二
我去了聖寶路
幫阿嬤按摩
拍個照
其實到這個時候還是沒有實際的感覺
覺得他只是睡著了
上網查了 皮膚癌應該有半年的餘命
anyway 阿嬤阿嬤
我這樣呼喊你
如同我小時候所做的一樣
週四
驚濤駭浪的一天
只是一開始我沒有發覺
下午我看到我舅媽在照顧
大舅也在
我按摩 聊聊天
這時候用呼吸器
一切正常
我說 我明天再來看你
據說
我走了之後
阿嬤開始大量的排痰
非常大量
一直不斷地抽動
護士無瑕
請家人找看護來抽痰
晚上 小孩老婆都回家之後
我下定決心 大家一起去看阿嬤
別人我不知道
但是我想讓小孩看阿嬤最後一面
阿嬤劇烈的排痰
看護手忙腳亂
老實說也沒辦法做什麼事
看著阿嬤排出大量的 帶血的痰
這是她數十年來最激烈的運動
我突然有點明白了
叫NANA跟阿祖說byebye後
離開了醫院
我媽跟我說請醫生打了鎮定劑
不再抽痰了
也穩定了下來
週五
早上11點到了醫院
看著她的臉
這兩週我每天 幾乎每天 去看她
說是有遺憾嘛 就是太快了
你沒辦法去預測到堅持了102年的肉體會在兩個月瞬間
真的可以說是瞬間
在決定化療的當下
破壞了僅存的免疫系統
當細菌已經感染了整個肺部
器官無法即時的反應
發生時已經來不及 做處理
也沒有體力了
到了下午
最後一次說byebye
我看了血氧85 說接下來麻煩你們了 我要去接小孩
2點20 她就走了
我沒有趕回醫院
下午6點左右
移到助念場地
我在外面抽煙 一點都不想進去 一絲一毫
10點結束 我陪著阿嬤到了冰櫃
我崩潰了 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在這裡
我在冷藏庫外大哭
阿嬤 阿嬤
5/2告別式
大阿姨說
芳柔哭到沒辦法做影片
你來做吧
又是一場折磨
我最後的努力
就是讓阿嬤在最後的最後
跟來告別式的大家 說 阿里阿斗
阿里阿斗 阿里阿斗都在立馬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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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學日文也是為了更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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